11/2010

如往常,长谷川又是最后一个离开实验室。黑夜中两层建筑的亮光蓦然熄灭,小道上星光一地。
取出钥匙发动汽车引擎,不久一辆车穿过校园大门。
长谷川一志现在是福冈一所大学的任课教授,最近正在研究一项生物课题。
每天有写不完的报告,做不完的实验,翻不完的砖头原著。按部就班上班与下班,长谷川已经完全忘记年少时在球场上拼搏的激情。
现在他只想快点回家,冲个热水澡然后倒头睡觉。
深夜的街头没有行人,红灯过后车头转过路口,车头灯光扫过街边一条暗色的小巷,不经意间长谷川的眼角捕捉到一点异常,似乎有什么人在那里。
没有做多想法,长谷川不打算多管闲事。然而手在方向盘上停了片刻后方向盘被毅然打转,车的方向驶向狭窄的小巷。
“谁在那里?”
长谷川的车停在巷口,笔直的车灯似乎两道刃划开黑暗。
模糊不清的影子中传来渐渐远去的脚步声,使坏的小子逃走了。
长谷川立刻跳下车,几乎是冲过去。
“三井!”
长谷川抱起倒在地上的人,手触及的地方湿漉漉的,是血。
“三井,三井寿!振作点啊!”
长谷川按住三井的伤口,温热的血在指缝间渗开,长谷川慌张地几乎忘记呼吸。
三井的视线有些模糊,终于看清来者后微微地翘起嘴角,“慌什么,别叫得我牺牲了一样。”
“站的起来吗,我送你去医院。”
在长谷川的搀扶下三井缓缓站起来,一晃一晃走到车前,三井的脸色已经惨白。

长谷川帮三井挂了急诊的号码,然后又去药房等药剂师的配药,七手八脚忙了一阵长谷川回到急诊室的病房,三井已经稳稳躺在床上。
白色的空间里三井衬衫上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眼,长谷川脱下外套,盖住腰间的暗红。
病床上的男人看起来疲惫不堪,但好在没有生命大碍。
“是长谷川吗……谢谢。”
三井睁开阖上的眼皮,挣出一个微笑。长谷川坐在一边,点点头。
“今天运气真差啊,刚到这里就出这种事。”
三井自嘲地笑笑,牵动的伤口让他揪起眉间。
长谷川有些担心地看着眼前的男人,因为疼痛眯起的双目让他心里一阵发紧。思虑了一会,长谷川开口,“三井,你……不会……”
三井奇怪地看着他。
“我的意思是,你不会又……混不良了吧。”
三井的表情立刻松动了,看起来想笑却又因为忍受伤痛而龇牙咧嘴。三井抬起没受伤的手臂,摊开手,“怎么可能,我是抢匪的受害者,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。”
看见长谷川盯着自己,三井有些啼笑皆非,“这里是福冈,我只是过来办事,今晚刚到。”
长谷川没有说话,心里的石头落了地。他笑了笑,伸手拍拍三井的肩头。
“今晚住我那里吧。”
“不,不用了,我……”
“难道你这样子去找旅馆?”
“不,我是打算等会去找……”
”就这样吧,去我家。“
长谷川非常坚定地将对话一锤定音。
连同一袋子医药用品,三井被长谷川从医院打包塞上了车。

车厢滑进公寓楼下的停车位,天空的颜色已经由深转浅。
长谷川坐在那里,手没有从方向盘上移开。副驾驶座位上三井已经睡着,头歪向驾驶座的一边,盖在身上的衣物微微地起伏。
在长谷川的角度正好能看见睡眠中的人下巴上那道伤疤,淡淡的,一道细长的痕迹。细碎的短发与高中时看到的无异,似乎确实如三井表示的,他没再混过不良。
三井面部的一半已经埋进肩膀,长谷川的目光扫过轮廓优美的侧脸,刘海的阴影下两片嘴唇轻轻翕动。
他真是一点没变。长谷川想着,心里颤了一下。
停了一会,三井悠悠醒来,“到了吗……?”
长谷川移开视线。
他拔出钥匙,“嗯,下车吧。”

本该是个享受冲刷疲劳的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的周末,就这么被一个不速之客搅了个底朝天。
长谷川将三井带到卧室,三井在床沿坐下。不过也还好,明天是休息日。长谷川想。
“我给你倒杯水。”
“哦,谢谢。”
三井点点头,一边打量着室内。
大厅里的桌上放着医院带回来的瓶瓶罐罐,几卷未开封的绷带从袋子里露出半截白色的脑袋。长谷川找出待客时用的瓷杯,架上水壶。
天明的晨曦越过百叶窗漆刷墙壁,玻璃壶中的水花开始沸腾,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。
长谷川回到卧室,却看到已经躺倒的三井,甚至没有脱下带血的外衣,只是简单的用他的外套盖住身体,蜷在床的一侧。
见到这副光景,长谷川愣了愣,眼角随之附上笑意。
长谷川在床沿坐下,拿开盖住肩膀的衣物,三井的脸埋在枕头里,看起来已经睡熟了。他拉过毯子,想了想又放下,抬起又放下的手落在三井的腰际。
三井的腰间摸起来很粗糙,衣物上被染了血迹的部分有些褶皱且僵硬,长谷川的手掌游过脖颈,沿着身体的线条向下,停在腰间缠绕的绷带之上。
长谷川的手指停顿了一下,随后探入衣物之下。衣物里是绕成圈的纱布带,带着体温的热度,长谷川的手覆盖在这片温热之上,感受呼吸均匀的起伏。
几小时之前,长谷川真的担心三井会就这样消失掉。
再也没有比这更糟的重逢了。
阳光从未拉拢的窗帘间跌落,模糊的光影中三井静静卧在床铺间,似乎他已在那睡了许久。
长谷川拾起毯子盖住三井的身体,然后起身拉上窗帘。

下午的时候长谷川被电话铃声吵醒。
长谷川拿起电话,里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。
较好的休息之后三井恢复了部分精神,他坐起来,腰上的伤痛没有多少减轻,三井偷偷龇牙。
床边放着一杯冷掉的水,三井端起来一饮而尽。
来回在不大的居室里走了几圈,三井发觉现在他是一个人。忽然想起什么,在裤子口袋里一阵翻腾,终于找到一张被折叠的便签纸。
四下看了看,三井拿起电话,逐个按号码。
“你好,请问是老师吗?”
“是三井吗?你已经到福冈了啊,我现在有时间,你过来吧。”
“嗯,好的。”
放下电话,三井忽然发觉他不能这样出门,低头看看满是血污的衣服,太糟了。
三井想了想,又拿起电话。
拨第一遍,忙音。再拨第一遍,还是忙音。
见鬼,真的不在。三井的心里咯噔一下。
顾不得多想,三井抓起长谷川留在床边的外套就出门了。
三井离开不久,关上的大门再次被打开,长谷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
推开卧室的门,长谷川看见一只空掉的瓷杯,以及一件失踪的外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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